不知陸小曼在痛悔之餘,是否會懷疑自己當初作的那個決定?相信參與那場鴻門宴的名流們,也會後悔自己當初的做法。
1.
1926年10月3日,徐志摩和陸小曼在北京的北海公園舉辦了隆重的婚禮。
大喜的日子,一對新人臉上洋溢著新婚的喜悅,卻不料,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。
這頓痛罵,來自他們的證婚人,同時也是徐志摩的恩師梁啟超。梁啟超的證婚詞讓這對新人面紅耳赤:
「徐志摩,你這個人性情浮躁,以至於學無所成,做學問不成,做人更是失敗,你離婚再娶就是用情不專的證明!陸小曼,你和徐志摩都是過來人,我希望從今以後你能恪遵婦道,檢討自己的個性和行為,離婚再婚都是你們性格的過失所造成的,希望你們不要一錯再錯自誤誤人······」
在座的賓客都驚呆了。徐志摩和陸小曼更是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。
徐志摩與陸小曼的婚紗照
這場痛罵,其實也不符合梁啟超的個人性格。
梁啟超作為近代大儒,向來是秉承著溫潤如玉的君子之風,他作為證婚人和恩師,如果對愛徒離婚再娶有意見,私下裡教訓一番就可以了,為何非要在結婚的大好日子裡當眾痛罵,搞得愛徒下不來台?
然而這次梁啟超實在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了。
事實上,他壓根就不想來證這個婚!因為這次自己的愛徒徐志摩乾的事情和卑鄙小人沒什麼兩樣!
追求自由戀愛,這並沒有什麼錯,然而徐志摩這次是奪人之妻,陸小曼則是紅杏出牆。
他倆之所以最終能夠結合,得益於一場見不得光的情場「鴻門宴」,中國近現代史上的多位名流,都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。
2.
俗話說,「朋友妻,不可欺」,而徐志摩這種浪子,卻偏偏趁人之虛,搶了自己好友的愛妻。
這位被徐志摩戴了綠帽子的倒霉朋友,就是王賡。
我王賡
王賡,在今天的中國早已聲名不顯,但是在民國的軍政兩界卻是一位響噹噹的人物。
王賡是江蘇無錫人,自幼天資聰穎。1911年從清華畢業之後赴美國留學,1915年獲得了普林斯頓大學的文學學士學位。
美國的大學生活固然輕鬆愉快,但彼時的中國卻是列強環伺內憂外患。
在1915年,王賡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,棄文從武。他考入了美國最好的軍校——西點軍校。
1918年,畢業後的王賡選擇回國,任職於陸軍部,不久之後以上校武官的身份參加了著名的巴黎和會。
如此文武雙全的青年才俊,必定前途無量。在當時自然是達官貴人們青眼有加的金龜婿,陸小曼的父親陸定也看中了王賡。
後排左起:瞿世英、趙元任、王賡、孫伏園前排左起:蔣百里、勃拉克夫人、羅素
3.
1922年,陸小曼年方十九,已經是有名的美人了,在父母的授意下嫁給了王賡。
這段婚姻的最初,還是幸福寧靜的。
陸小曼並不是在父母的逼迫下嫁給王賡的,她不討厭王賡,甚至還懷著新婚蜜月的激動和欣喜。而王賡是個彬彬有禮的紳士,對妻子十分寬厚體貼,兩人一開始相處得頗為融洽。
陸小曼
但是好景不長。
王賡和陸小曼在性格上是存在極大差異的。王賡謙和內斂,不愛出風頭;而陸小曼則高傲張揚,喜愛奢華,是當時有名的交際花。
所以,當蜜月期過去之後,陸小曼開始對王賡感到不滿,雖然王賡對她的追慕奢華大手大腳毫無怨言,可她還是心有怨氣,她覺得自己的這個丈夫實在太乏味了,給不了她想要的新鮮和浪漫。
1924年年底,王賡被任命為哈爾濱市警察局局長,陸小曼卻不適應哈爾濱的生活,再加上看不上木訥忠厚的丈夫,於是就回了北平的娘家。
王賡/陸小曼
4.
王賡心疼愛妻在北平無人照料,就想到了自己的好友徐志摩,而此時胡適也引薦徐、陸二人相識,風流倜儻的詩人徐志摩就這樣走進了陸小曼的生活。
按理說,受朋友之託照顧其妻子,本不該越雷池一步。可是徐志摩是「中國離婚第一人」,當時為了林徽因不惜拋妻棄子,此刻又怎會顧及禮法?
才華橫溢的徐志摩很快成了陸小曼的藍顏知己。陸小曼喜歡浪漫,而徐志摩恰恰就是浪漫而多情的風流才子,兩人在一起談天論地,好不快活。
陸小曼覺得自己遇到了真愛,王賡早就被她拋諸腦後了,此刻愛情已經佔據了她的內心,她的眼睛裡只看得到一個徐志摩。
風流才子徐志摩
徐志摩也對陸小曼動情了。全國數一數二的大美人,正常男人都會心動的,再加上陸小曼頗有才情,徐志摩覺得陸小曼簡直是自己的soulmate。
婚後遇到真愛怎麼辦?陸小曼和徐志摩的回答是一樣的:離婚,選擇真愛。
5.
可是陸小曼想離婚卻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。
在這場婚姻里,王賡並無過錯,完全是個受害者。而徐志摩和陸小曼,按照中國傳統的觀點,是一對應該人人喊打的「姦夫淫婦」。
徐志摩與陸小曼
陸小曼的母親吳曼華也強烈反對她離婚,並對前來勸說的人說:「老實說,王賡對我們兩老還算孝順,對小曼也還算厚道,怎麼開得了口要他和女兒離婚?」
更何況,王賡文武雙全,在軍政兩界有許多故友知交,此事如果鬧大了,徐志摩和陸小曼占不到什麼便宜。
情急之下,徐志摩找到了自己的好友劉海粟,商量這件事該怎麼解決。
劉海粟是中國近現代史上有名的畫家和美術教育家,曾拜康有為和蔡元培為師,在當時的文藝界很有聲望,與徐志摩關係非常親密。
一開始,劉海粟很是猶豫,畢竟這件事徐志摩做得不厚道。但是徐志摩苦苦哀求,劉海粟的心不由得軟了,他選擇了幫親不幫疏,出主意幫徐志摩擺平了這件事。
在胡適等人的出謀劃策下,劉海粟設了一場「鴻門宴」。
徐志摩/胡適/劉海粟
6.
1925年9月的一天,在上海的功德林飯店,劉海粟設宴款待了王賡、陸小曼、徐志摩,一起參加宴會的有楊杏佛、張歆海、腴廬、唐英、李祖發,都是當時的社會名流。
前來赴宴的王賡早就知道這場宴會非比尋常,徐志摩和陸小曼的風流韻事他怎會沒有耳聞?只是一向忠厚謙恭的他不願意和朋友撕破臉皮罷了,王賡或許是想著妻子只是一時貪玩,卻不料妻子是執意離婚。
在宴會上,一群名流高談闊論,大談自由戀愛婚姻自由,頗有指桑罵槐之意。
劉海粟先是說了自己當年反對封建包辦婚姻的壯舉,然後舉起酒杯:
「大家知道,我們正處於一個社會變革的時期,新舊思想和觀念正處於轉換階段,封建餘孽正在逐漸地被驅除。但是,封建思想在某些人的腦子裡還存在,還衝不出來。我們都是年輕人,誰不追求幸福?誰不渴望幸福?誰願意被封建觀念束住手腳呢?」
一群人紛紛附和。
陸小曼
王賡又不傻,怎會聽不出劉海粟的弦外之音。但是他什麼也沒說,只是聽著一群人口若懸河。他知道,目的就是讓自己主動從這段婚姻里退出,成全徐志摩和陸小曼。
可是王賡捨不得和陸小曼離婚,他依然深愛著自己的妻子。面對一群朋友的咄咄逼人,他感到很大的壓力,但是始終保持著涵養。
在劉海粟講完話之後,王賡起身說:「海粟,你講的話很有道理,我很受啟發。來,我敬你一杯。願我們都為自己創造幸福,並且為別人幸福乾杯。」
7.
宴會結束之後,王賡懷著沉重而複雜的心情離開。
兩個多月後,經過痛苦的掙扎,他選擇成全自己的朋友和愛妻。
這個男人身上的品格確實值得敬佩,在被好友和妻子雙雙背叛之後,依然選擇了原諒和成全。
這一場情場的鴻門宴,似乎就此落幕。
徐志摩與陸小曼
徐志摩和陸小曼終於如願以償地在一起了。然而,婚後的生活卻並不是什麼才子佳人相敬如賓的故事,而是瑣碎的柴米油鹽。
陸小曼奢華的生活習慣令徐志摩苦不堪言,兩人開始整天爭吵,甚至大打出手。被父母和前夫寵壞了的陸小曼怎可能退讓?
原本的所謂「真愛」,在爭吵中消耗殆盡。
徐志摩與陸小曼
終於,在一次激烈的爭執之後,徐志摩憤然離去,乘坐飛機時遭遇空難,英年早逝。
不知陸小曼在痛悔之餘,是否會懷疑自己當初作的那個決定?相信參與那場鴻門宴的名流們,也會後悔自己當初的做法。
那一場情場的鴻門宴,沒有贏家,最終傷的是三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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